千禧橋附近,陳衡的精神挺不錯 |
很多中年男子(別人我不確定,但我常有此念頭)都想要某種程度的逃離現況,並不是真的想要離家出走,偶爾的抽離現實也是一種脫離的方式;因為,總是覺得有一些重擔壓著你喘不氣,總是覺得未來離你愈來愈遠,總是覺得我愛的都愈來愈恨我,總是覺得我想大喊:媽的,老子不幹了!然後希望可以神遊到一個熱帶小島上,旁邊半裸的女郎餵著你醉不死人Pina Colada;殘酷的是,你真的醉不死,現實等著你清醒過來。
反正為了"逃離"這個概念,我開始在倫敦巴黎各景點之間Keep Walking,有時獨自一人,有時推著嬰兒車(當然剛滿三歲的陳衡在睡醒之間成了最佳的活動佈景),有時擺出一些奇怪的走路動作(被老大警告我離他遠一點,因為這位大叔看起來神經神經,讓他覺得非常embrass)。我挑了一些Keep Walking的照片,連續看下來,其實一點"逃離"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有一點帶著幽默的疲憊,旅途是累人的、負擔是累人的、走路是累人的,在一連串"累人事兒"之際,能夠幽默以對,好像也不錯。
悅哲在吃甜點時,神經大叔開始練習划手動作,對照小朋友的聰明臉孔,其實還蠻感動的 |
倫敦橋前的Wesley |
到底應該是劍橋還是康橋?以英文Cambridge的字音看來,"康橋"是對的,發音對感覺也對;如果在康河(River Cam)上泛舟是詩情畫意的情境,但把"康河"變成"劍河"好像就有一種上刀山下油鍋之感,真的有差。 所以Cambridge之所以為劍橋,還是拜了老廣之賜:"這把Cam(劍),猴犀利嗄"。但是劍橋在褪去了遊人如織的表象之後,她還是有些深沉底蘊,我推著空蕩蕩的嬰兒車走過國王學院 (King's College),劍橋旁聽生徐志摩從石鐘塔頂探頭輕語:"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旁邊正在整修的三一學院 (Trinity College),卻傳出大學者艾薩克牛頓爵士啃蘋果的聲音,在劍橋行走之際,總會聽見這些古老的幽靈在耳邊低語,當你聽到之後,快樂和滿足也一點一滴地建立,然後你就會愛上Cambridge。
國王學院前行走,Where was the kid? Was eating/playing with ice cream... |
一路上,我的小模特兒睡睡醒醒,吃吃玩玩,累了就跳上嬰兒車讓我推一下,推著十多公斤的三歲小童坐在十二年老的嬰兒車(老大出生就買了)走在有百年歷史的石板路上,凹凸不平的路面真是崎嶇難行;在倫敦的每個街頭轉角處,我都在想:好遠啊!下一站到了嗎?什麼時候能夠停下來休息一下?尤其在上坡處,推車的我得抬高下巴努力的翹起下臀部,然後用小腿加上前臂的力量用勁兒往上推行,陳衡有時會回頭看看我還在不在,當他看到我一副扭曲的怪臉,總是咯咯大笑,開心的很。這一台Aprica日本製的嬰兒車,伴隨著我兩個小孩十二年以上的成長歲月,我們推著它走過四大洲各個城市,滿載著回憶與歡樂,本想以它的耐用度應該還可以再撐個兩三年,可惜在我們離開巴黎的時候,因為一陣忙亂,竟把它遺放在旅館櫃檯;嬰兒車的終點應該就在此了,兩個小男生已經漸漸掙脫步履蹣跚的束縛,慢慢可以自己沉穩地探索這個世界,再見了,老朋友,我們會懷念你,也希望你能在巴黎享受美好的退休生活。
前行路漫長,老爹要努力 |
Keep Walking前往霍格華茲學院查看魔法蹤跡 |
在學院中的教堂地面和牆上,除了繁複的哥德式的雕飾、莊嚴的弧頂穹拱、絢麗的宗教彩繪玻璃以及精美的紋章之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有許多名人校友的類似墓誌銘的文字鑲刻,我擷取一段約翰洛克(John Locke,高中教科書裡出現的西方自由主義政治哲學大師-著有"政府論"):"I know there is truth opposite to falsehood that it may be found if people will & is worth the seeking" 多深沉的思考,存在一段簡潔的話語之中,然後幾百年來靜靜地躺臥在學院教堂的一個角落,於是格調與思想的傳承造就了牛津氛圍;回到台灣的大學裡卻只看到財閥把她老爸老媽的名諱拓在大樓建築上,或是政客學閥們醜不拉機的題字亂竄,所以台灣高等教育的格調與思想在何種等級已就不言可喻了。
我在哈利、榮恩與妙麗的餐桌旁努力向前走,四周的幽靈冷冷地注視著我 |
啤酒+熱巧克力+怪蛋糕的店=噁 |
上午的海德公園(Hyde Park),我們從東南角的黛安娜王妃紀念步道(The Diana, Princess of Wales Memorial Walk)進入玫瑰園,奇花異草和玫瑰叢中大群飛舞的蜜蜂,讓陳衡神經非常緊繃,不苟言笑了好一陣子,我還是勇敢的推著車在小徑中亂竄,眾多阿拉伯裔的遊客在園中拍照遊蕩,黛安娜在車禍死亡之際,陪伴在身旁的也是一位來自埃及的阿拉伯富豪;十四年後,當初在她葬禮手攜手令人憐惜垂淚的威廉與哈利,一個變成了已婚的禿頭老哥,一個變成神經兮兮臉上永遠掛著一抹惡意微笑的搗蛋小哥,還有滿倫敦的阿拉伯人搶著買禿頭老哥的過時結婚紀念品。
人、事、物不停地轉變,成長的痛處有時不在過程,而在結果當你發現當初所珍惜、愛憐、期待的人間至美變成令人厭憎的驚世怪咖,可真是會心痛到難以自處;唯一永遠不變的是Die Young的黛安娜,如月亮般皎潔的意象永遠讓人記得而成為一種符碼印記,雖然現時此地她的靈魂周遭圍了一群詭異的黑紗蒙面人,唉,老美灌輸給我們穆斯林等於恐怖份子的暗示還真是嚴重。
人、事、物不停地轉變,成長的痛處有時不在過程,而在結果當你發現當初所珍惜、愛憐、期待的人間至美變成令人厭憎的驚世怪咖,可真是會心痛到難以自處;唯一永遠不變的是Die Young的黛安娜,如月亮般皎潔的意象永遠讓人記得而成為一種符碼印記,雖然現時此地她的靈魂周遭圍了一群詭異的黑紗蒙面人,唉,老美灌輸給我們穆斯林等於恐怖份子的暗示還真是嚴重。
漫步花叢蜂群間,可愛小童正襟危坐,推車大叔若有所思 |
推車男再度抬高下巴翹起後臀,反正還有一個小的還需要我的陪伴。我們搖擺地走入金鐘樹幕,其中果有另一番光景,新生枝葉茂密地將老幹層層包覆,稀微光影隨風搖曳,唯獨不見老大身影‧‧‧,咦!人呢?‧‧‧"哇!"背後突然有人怪叫一聲,陳衡早就瞭解他老哥慣用的裝鬼伎倆,高興的跟著怪叫怪笑,只有我冷不防被嚇了一跳,但是我還是要很酷,頭也不回的冷然怒吼:"喂!你別這麼幼稚好嗎!"
Weeping Beech的陰森入口,幼稚的少年埋伏其中 |
(待續)